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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心,我生活了六年,畢業了十年,整整在我生命存在了十六年。經過這次的十年校友會,看到鶴仁、肉鰻、容駒都寫了洋洋灑灑的感想,我卻很難下得了筆。這個題目對我來說過於巨大,腦中太多旁枝末節,我卻沒能想到一個縱貫的主軸。
然後我想到了卡爾維諾,想到《看不見的城市》。沒有具體的情節與關係,只是描述和隱喻。為了這本書我曾經神傷,竟赫然發現它的名字這樣好用,可以套用在一切我想不到標題的事物上。現在似乎只要把一切推給後現代,我就能不顧理性的寫了。當然這並非事實,後現代文學豈能任我這種人踐踏,不過是我的任性罷了。我想,或許我想表達的,只是一種感覺而已。
羅蘭巴特對於城市的闡述,就這樣被我代換到每一件對自己有意義的事物身上。於是正心就像是那不明確的符旨,對於我而言、對於每個學生而言,都有獨特的轉化符徵。符旨看不見,我們卻保留了自己的符徵。
看不見的正心。
我離開這所學校,整整十年了。十年不長不短,卻足已當一個里程碑。我喜歡一句話:「對星辰而言,十年是滄海一粟;對螻蟻而言,十年是幾世幾劫;對每個人而言,十年是一段介於回憶與遺忘之間的距離。」我無法衡量這段距離的長短,卻一直在探究,處在這段距離上的感覺。
大部份的事就像是不可逆的反應一樣,一去不回頭。或許我在這所學校確實過了六年快樂沒有壓力的校園生活,留下了美好的回憶,但它畢竟只代表回憶,過去了。陷在回憶中,並不能幫助我們往前邁進。
於是我問自己,那我為何還是記掛著這所學校,這麼在乎他的價值?
我想想,是因為人。
同學、師長,這些曾經跟我們朝夕相處的人,或許都在多年前的某一段時間、某一個早晨甚至某一刻,在我們生命中扮演過不可或缺的角色。
時間的長短並非關鍵,就好像焊錫一樣,在最熱、最柔軟的那一瞬間,卻可以牢牢的固定於接點。而那樣的年紀,加上那樣的環境,正是我們最柔軟也是最熱的時候。
隨著年紀的增長,我們的心越來越堅硬,堅硬到常常碰撞的遍體鱗傷。可是我們也把最好的東西,牢牢的守住。
然後當我們想在外安身立命時,總會試著尋找一些連結。當我們遍體麟傷時,也會尋求安慰。看看我身邊的朋友們,國中的、高中的,突然理解,正心並非是個過去式。或許我們都需要一些藉口、一個熟悉的味道,來掩蓋自己的不安與軟弱、來填滿心中的渴求。雖然每個人表達的方式不盡相同,但透過看不見,卻又確實存在的正心,我們找到藉口,也可以說,我們找到了彼此的窗口。
否定它,等於否定了我自己。
在校園中走著,試著回憶過往,但面對既陌生又熟悉的環境,記憶都成了片斷。於是在腦中開始蒙太奇式的交替播放新與舊的片斷,試著在既有記憶的基礎下,為自己在新的空間安插一個位置。突然想起卡爾維諾筆下的模里利亞城(Maurilia):「在以前,我們面對鄉下風味的模里利亞時,其實看不到一絲優雅的氣息,而如果模里利亞一成不便,我們會認為今日的他更不優雅;透過它的轉變,我們可以懷舊的回望它的過去。」
於是我知道,它是個朋友,一直都是,不論它改變了多少。
因為,在它身上,仍然有我的氣味,十年、二十年…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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